红色游记之41：走进洪湖“瞿家湾”红色旧址

2021年五一前夕的一天上午，我们从仙桃市长途汽车站乘坐客车来到洪湖市的瞿家湾。因为这里曾是当年贺龙元帅领导红军打白狗子的旧址，要亲眼目睹这片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红色热土上的遗迹。

一

下车后经打听，知道瞿家湾在镇西的一条河边。我便沿着镇中的一条大街疾步奔往镇西。

大约五分钟，我走到大街尽头，再右转，继续前行大约10分钟，就来到一片灰瓦白墙的古式建筑前。紧靠路旁的突出部位矗立一座两层高的大门楼。

门楼顶部的白色女儿墙上有“瞿家湾”三个黑色大字。下面大门右侧有“湘鄂西革命根据地旧址”的一方刻字。这就是1931年即成为湘鄂西地区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的洪湖岸边瞿家湾小镇的红军街。

走进大门，眼前豁然一亮。呵，眼前一条长条青石板铺筑的街道延伸而去。左侧墙角上有三个竖行大字“瞿家湾”。

往街道里面看去，有点弯曲的小街两侧挤满了不规范的灰白色老式屋子，插着的红色旗帜和各色横幅、竖幅标语，把小街装点得生机勃发。街上游客如织，更显一派朝气。

我随着人流行走在古色古香的青石板老街上，有如走进了一条民国时期的老街。

但见两侧民居，无论高低，都是粉墙黛瓦，飞檐翘角，雕栏画栋，无不透着久远的历史气息与经年岁月的沉香。特别是街上悬挂的写有“自从贺龙进湖内，洪湖出了游击队”、“湘鄂西苏维埃省政府万岁”“苏维埃政府好”、“中国工农红军万岁”等标语口号的条幅，让我仿佛看到那段血与火的岁月里先辈们挺拔的身影，感受到处处洋溢着豪迈的革命热情。

漫步前行，我还看到了许多房屋的门外挂着大小不一的木牌子，上面都是当年设在这里的一些组织机构的部门名称。如在正街南侧东段的一座二进二间中式砖瓦结构门前，挂着“中共中央湘鄂西分局”的牌子。里面的介绍说，1931年3月至1932年9月间，中共中央湘鄂西分局机关就设在此处。

二

行走间，不远就有一条小巷伸往两侧，可以看清楚主街后面也有几行建筑，甚至可以看清楚小巷的尽头。有的尽头之处就是平畴原野，有的尽头则依然是小房子。这叫我逐渐看清了这条街道的构建格式。我漫步的是中心街道的正街，左右两侧都有交叉的小街巷。

走到正街南侧西段，一座很宽敞的建筑使我停步瞩目。因为这里的大门前左右挂着相应的四块大牌子，依次是“中共湘鄂西特委”、“湘鄂西省苏维埃政府”、“湘鄂西苏维埃联县政府”、“洪湖独立团(新六军)”的旧址。

走进去一看，这四家机关的旧址原来是在瞿家湾的“瞿氏宗祠”里的。这座房屋里面纵深很长，是两个天井，三进殿堂。两侧还有连续的厢房，形成了四合院的结构。王震将军题书的馆匾在大门内厅正中悬嵌着，显得庄严肃穆。

据这里的介绍说，这所房屋始建于1903年。1980年，湖北省人民政府为保护这一珍贵旧址，拔款十万元进行复修，恢复了原来面貌。

随后，我走进了“洪湖瞿家湾革命纪念馆”。从外门到大门里面的三进殿堂都是木质建构，雕梁画栋，古色古香。

第一进殿堂门楣上挂有“敦伦堂”的匾额。殿内檐柱中间挂着“华西集宛”，左右两侧匾额则是对称的“左长庚”、“右启明”大字匾额。

进入第二重天井里面的大厅，是古代学习孔孟学说、传扬家训的殿堂。檐柱下挂着多面座右铭式语录的匾额。如“团结御侮”、“昆湖远达”、“浩气长存”等。

天井的左右两侧是当年红军首长们的住室。依次有“周逸群同志住室”、“柳直荀同志住室”、“彭之煜同志住室”、“崔琦同志住室”。

在周逸群同志住室里的墙上挂着一方字板，上面是周逸群写的《咏洪湖二首》诗歌。我抄录了下来：

“ 洪湖万顷岁时长，浊水污泥两混茫。小试翻天覆地手，白浪换做红旗杨。”

“波浪涌，日夜不休闲，淘进英雄无数代，大汉友谅亦渺然，只剩好江山。洪波起，浩瀚水边天，破浪迎涛人出没，梭镖林立旗无边，洪湖任留恋。”

最后面的殿堂是会议室，摆着长条桌和一圈座椅。

三

走到这条红军街的尽头右侧，是独立的一座殿堂，门上白色外墙有“祥禄书院”的黑字。

门外右侧一块卧式石碑上是“湘鄂西革命根据地简史陈列”。我走进去参观了解了里面展示着这个地区的文字历史，尤其是这个湘鄂西革命根据地的来龙去脉。

之后，我在红军街正街北侧东段又看到了“中共湘鄂西省委员会旧址“。这是二进中式砖瓦结构建筑。据介绍，1931年6月至1932年9月，中共湘鄂西省委机关曾经驻此工作。

紧挨着的还有“湘鄂西省革命军事委员会”和“湘鄂西省邮局旧址”。里面设立了“洪湖革命历史博物馆瞿家湾分馆陈列室”。

房屋是三进二厢房中式砖瓦建筑。房内右侧有一单间，曾是贺龙住室兼办公室。

二进东正房是段德昌住室兼办公室。

介绍说，贺龙、段德昌住室是当年原貌的恢复。1931年3月至1932年9月，贺龙、段德昌曾在这里主持过重要军事会议。

再往东，就是“湘鄂西省政治保卫局”、“湘鄂西省司法部”二机关旧址，也是中式砖瓦建筑。1931年7月至1932年9月，湘鄂西省政治保卫局由彭国材主持工作，他在此办公住宿一年多。湘鄂西省政治保卫局、湘鄂西省司法部经常合署办公，曾在这里审理过国民党密探。

走到正街北侧中段，这里连续的旧址有1932年1月在这里召开的“中国共产党湘鄂西第四次代表大会会址”，“《红旗日报》社旧址”，以及“湘鄂西省总工会”、“共青团湘鄂西省委”、“湘鄂西省妇女生活改善委员会”和“湘鄂西省苏维埃政府机关报 《工农日报》” 四机关旧址。

1931年5月至1932年9月，湘鄂西省共青团省委书记兼省总工会主席张昆弟在这里主持共青团省委和总工会工作。谢觉哉主编的《工农日报》也在此办公。

四

红军街上，一个名为“永远的丰碑”陈列馆里，挂有老一辈革命家贺龙、周逸群等人的画像。画像中，他们眼神坚毅、身姿笔挺，像一座座丰碑，让人由衷敬仰。

走进陈列室：贺龙的卧室，那是一间很小的房舍，要经过两道狭窄的木门。屋里摆设简单，一张木床，一卷被褥，一方蚊帐，一张木桌，一盏油灯，一把竹椅。院子里的石板上长满了青苔，让人不敢举步。介绍说，贺龙当年在这里居住了６年，战斗了６年。

在正街中段南侧，还有个“逸群书店旧址”，是二进中式砖瓦建筑。

介绍说，湘鄂西省苏维埃政府在瞿家湾诞生后，此屋办为“列宁室”，是湘鄂西省机关干部北斗星室。1931年5月，周逸群同志牺牲后，湘鄂西省苏维埃政府、社会各界人士为缅怀烈士在湘鄂西革命斗争中的巨大功绩，在沉痛哀悼周逸群的同时，为永志不忘烈士业绩，于1931年6月改“列宁室”为湘鄂西省“逸群书店”。

夺取革命政权靠枪杆子，也靠笔杆子。土地革命时期，毛泽东十分注重报刊在“扩大政治影响，争取广大群众”中的重要作用，在湘鄂西苏区得到了很好的贯彻。

在极端艰苦动荡的条件下，中共湘鄂西特委创办了《斗争》，中共中央湘鄂西分局创办了《红军》《布尔什维克》《捷报》，湘鄂西苏维埃政府创办了《工农日报》。

据不完全统计，那时，红军街上创办的红色报刊多达20余种。 “苏维埃政府领导好，报纸印得多精巧；晚风吹来动树梢，墩台湾村都读报。”当年湘鄂西苏区流传的歌谣，正是这段红色往事的印证。

走在红军街上，中共中央湘鄂西分局旧址，湘鄂西省委、湘鄂西军委、湘鄂西省委宣传部旧址、湘鄂西苏维埃政府旧址、湘鄂西省军事委员会、湘鄂西省工农监察委员会、瞿家湾乡消费合作社、湘鄂西省文化教育委员会、湘鄂西省总工会、湘鄂西省少共委员会、湘鄂西省《工农日报》社、湘鄂西省妇女生活改善委员会等20多个机关，如同沧桑老者，无声诉说着那段风起云涌的革命战争岁月。

这就说明，这的确是一条革命的红色老街。洪湖岸边这座历经500多年变迁的水乡小镇当年不仅是湘鄂西苏区首府、洪湖赤卫队的故乡，还是红二方面军的摇篮。就是这样一个弹丸小镇，在革命战争年代容纳了红军、赤卫队的千军万马，令敌人闻风丧胆。

上述遗址，都保持着明清风格，在古朴的湖乡集镇上，这里又称明清一条街。原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副委员长王任重题写了:“湘鄂西苏区首府--瞿家湾”。

五

根植于洪湖人民心中的“洪湖精神”诞生于瞿家湾。据介绍，这是由一位国际友人总结提出的。1931年夏，洪湖一带遭遇特大洪涝灾害，湘鄂西苏区军民在粉碎敌人第三次“围剿”的同时，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抗洪斗争。

1932年初，新西兰人路易·艾黎受国际联盟委托，以国际救灾机构成员的身份，只身从上海来到武汉，发放国际救灾物资。路易·艾黎对国民党反动派趁着水灾，向洪湖苏区贺龙领导的革命武装发动军事进攻的行径十分愤慨。他不顾国民党当局阻挠，坚持到被国民党称为“共匪窝子”的洪湖视察，实地了解灾情。

在苏区，洪湖赤卫队员在战争、洪灾带来的生活困苦中勇斗湖霸的智慧，和水乡人民力排万难的精神，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及感动。深受触动的路易·艾黎写下了《有办法》《同洪水搏斗的人们》等文章，高度评价“艰苦奋斗、百折不挠、勇往直前，战胜每一个困难”的“一种为普通洪湖人民掌握的精神”，并誉之为“洪湖精神”。

此后，路易·艾黎将洪湖视为家乡。新中国成立后，他又先后四次来到洪湖，撰写长篇巨著《洪湖精神》。他写道：“中国人民有一种精神，有一种从长征、延安、洪湖、抗战的革命斗争中产生出来的精神，中国人民充满这种高尚的精神，用这种精神建设自己的祖国，这种精神力量推动了一切。”

在这位国际友人眼中，洪湖这片红色沃土所孕育出的精神，和“井冈山精神”“延安精神”“西柏坡精神”一样，映射出中国革命和民族之魂。

六

老街内有个“湘鄂西省合作社管理局”。介绍说，当年，妇女生活改善委员会的主要负责人钱瑛就住在阁楼上。《洪湖赤卫队》中韩英的故事源自三位女革命家，分别为贺英、张孝贵和这位钱瑛。

1931年，钱瑛从苏联学习归国，被派往湘鄂西革命根据地参加洪湖根据地和潜江县委的领导工作，任中共湘鄂西分局职工工作委员会委员兼总工会常委、秘书长。她曾两次被叛徒出卖，均化险为夷，后成为新中国第一任监察部部长。

歌剧《洪湖赤卫队》第一次进京演出，贺龙到场观看，特地问主演王玉珍，你知道封口河吗？王玉珍点点头，贺龙感慨：“那个时候，封口河的河水都变红了，斗争残酷啊。”

走进老街内的武器展厅，可见大刀、梭镖、长矛、土铳等革命时期使用的器具，它们是生产工具，也是战士的武器。其中五齿叉是《洪湖赤卫队》里刘闯上阵杀敌的武器，虽已锈迹斑斑，却让人无法遗忘它曾历经的血雨腥风。

刘闯原型为洪湖“红五子”之首刘绍南。他本是当地首富之子，十四五岁便勇斗乡绅，后独赴武汉求学，加入共产党，唱着一首《壮烈歌》英勇就义，时年25岁。

七

走到老街尽头，转进往北侧的小巷，就到了最后面濒临田野的小街。这里顿时开阔起来，可以看到四五十米之外的一条河流。

一座“瞿氏宗祠”牌坊与大殿进入视线。踏入这三进五间宗祠，跨过一座圆形的镂空月门，便是高大宽敞的天井，天井对面悬挂着“天下为公”的大幅牌匾。

从那里沿着小街继续往东走，一座小型的四根木柱牌坊门立在河畔台阶上面。

走近看去，中间门上有“新六军出征渡口”的一行字。渡口外的一条石砌台阶一直通往下面的河流。这就是当年红军出征乘船的小码头了。

站到河岸，这条水流清澈平静，河的对面也是一片住宅建筑。可能当年的对面是旷野吧。

这是一条什么河呢？没有字牌。看看前面百十米远处有一座大桥横跨河面。我便走过去，经打听行人，方得知这条河叫做长夏河，它是从南面的洪湖流出来的。

呵，湖河相连，红色古镇滨洪湖，临河道，风光明媚。

我要走出瞿家湾时，正好又走进了一队少先队员。他们在入口处列队齐唱《洪湖水浪打浪》这首红色经典歌曲。

昂扬而优美的旋律立时钻进我的耳鼓，我止步站住，仔细听着这首非常熟悉的红色歌曲，这旋律把我带进了洪湖赤卫队的那个年代里。

洪湖，这片革命的热土，仍把英雄之歌传唱。

我意犹未尽，转身走进红军街南侧的烈士陵园。

平坦的石板甬道，宽畅的石板广场，中心的方形高台基上矗立着一座高高的灰色纪念碑。一队着装红军服的游客正在面对纪念碑举手宣誓。

我立即走到他们的队伍后面，也举手默誓。

待他们离开这里，我才走向纪念碑正面底下，仰望着碑身的一行大字“湘鄂西苏区瞿家湾革命烈士纪念碑”。

落款是王震将军。

八

瞿家湾这个红色小镇不大，但红色内容却很丰满。在参观瞻仰中，许多地方我都逐条做了记录，当时就理顺了这片热土上的红色记忆。

国共合作的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后期，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代替了北洋军阀，企图扑灭革命，消灭共产党，残酷地镇压共产党和革命群众。中国共产党的组织遭到破坏，党的活动被迫转入地下，进入革命低潮阶段。

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没有被国民党的屠刀所吓倒，继续英勇地高举起反帝反封建的革命大旗。1927年8月1日，周恩来、贺龙、叶挺、朱德、刘伯承等领导了南昌起义，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统治的第一枪，开始了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武装革命斗争的新阶段。

八·七会议后，毛泽东以中央特派员的身份，于9月9日领导了湘赣边界的秋收起义。10月到达井冈山地区，建立了以宁冈为中心的井冈山革命根据地。

1928年4月，朱德、陈毅率领南昌起义保留下来的一部分部队到达井冈山，与毛泽东会师，合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和红军创建，点燃了工农武装割据的星星之火，开始了创建农村革命根据地的伟大斗争。

红军战争的胜利和根据地的发展，推动了农村土地革命的深入开展。这一时期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反对蒋介石反动恐怖统治的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也称作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时间是1927年8月1日--1938年6月。发生地点在湖南、湖北、广东、福建、江西、安徽、四川、河南、陕西、浙江、河北、山东等省的广大地区。

1927年底，贺龙、周逸群等奉中共中央指示前往湘鄂西发动革命。1928年初，在监利县境内，贺龙、周逸群等与当地贺锦斋、吴仙洲等领导的游击队会合，打起了工农革命旗帜，随后相继领导了监利、石首、华容、南县等地的年关暴动和桑植起义。

1928年4月后，贺龙率一部武装力量进入湘鄂边山区开展游击战争。7月初，根据中共湖南省委指示，成立了以贺龙为书记的湘西前敌委员会，当地的工农武装正式整编为红四军。

红四军相继攻克建始、鹤峰、桑植等县城，开辟了湘鄂边根据地。

洪湖岸边的瞿家湾，成为根据地的中心。于是，这里留下了富足的红色记忆。

2021年6月24日